澄室景色

─那記憶就如同永不褪色的相片般，不停地重複在我的夢中。

　同樣的夢境、同樣的結局，和同樣的我─



有如獸類的喘息不停地從我口鼻中呼出。
從身上所穿這件單薄的黑色襯衫看不出全身究竟流了多少汗，
我咬著牙試著不讓自己繼續顫抖下去。


又是同樣的夢。


如同往常被驚醒的早晨。

我早已忘了這是第幾次從這夢中驚醒了。
夢中的一切是五年前曾發生過的事，至今仍然鮮明地在我的夢中重複上演著。

那記憶清晰到如同是再度親身體驗一般，
反倒讓我懷疑這一切是否只是我的幻想。

如果真的是幻想倒也不錯，我打從心底這麼想著。
彎著嘴角勉強所流出的苦笑卻在自嘲著。

一如往常的、我將額上仍不停流出的冷汗拭去，看著那同樣一如往常的刺眼陽光。

耳中聽見的是陌生人們的吵雜聲，還有遠處工廠壓縮機運作時的鏗鏮響混雜在背景中。
比起人群那絲毫沒有節奏起落的噪音、規律運作的巨響似乎比較讓我沒有那麼厭惡。

帶著一絲煩躁，隨手將蓋在自己身上那稱不上是棉被的毛毯掀開，不作整理就走進了浴室裡。



鏡中的樣子看在自己的眼中也不是這麼好看，在他人看來一定會覺得更糟吧。
被刺眼朝陽所照射的頭髮讓我有種從銀髮變成了金色的錯覺。
散亂的銀色髮絲就好似一根根的鐵絲般蓬散著，就這點來說光看頭髮似乎還蠻有精神的嘛．．．

半開著的眼睛有著厚重的黑眼圈，會不會是因為明明卻很晚睡卻老是起個大早發呆的緣故？
對於昨晚自己是怎麼從酒吧走回家一點印象都沒有，更別提是如何乖乖躺上床蓋好被子了。

腦子裡堆滿了各種不知所云、稱不上正面的空想，諸如此類的想法讓我的邏輯也有點麻痺了。
我努力想要整理這長久以來一直打了死結的思緒，
可惜隨著陽光漸漸在我臉上增溫，人群的吵雜聲也同樣地增大了音量。

不自覺地讓我火大起來。
微微皺著眉、我將轉動時會發出怪聲的水龍頭一把轉開，帶著淡褐色的水流了出來。
用兩手承接著、不加思索將它潑在自己的臉上，試圖趕走這股煩躁讓自己能更清醒一點。
從嘴唇滲入口中的味道並不在我所嚐過的味覺中。

．．．不知是誰說過鮮血的味道就如同是鐵銹一樣，只是在我嚐來似乎不太像呢。

這對於紓解煩躁似乎沒什著效果。心情還是沉沉地、讓人對週遭一切都感到不耐煩。
嵌著鐵杆的窗戶外，吵雜的人聲仍不間斷地傳入我的耳中。至於內容是什麼，我絲毫沒有興趣。

「今天．．．還是一樣無趣啊．．．」

不知為何、我吐出了這句話。不過我連自己有沒有說出聲都不曉得。
看來今天的心情也是一如往常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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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踏─　踏─　踏─　踏─　踏─


伴著奔跑的步伐一陣陣傳到身體深處的震動，和急劇的心跳一同反覆震盪著我的腦。
耳裡聽見的、是自己的呼吸聲。急促而又不規律。


覺得好累、好像快喘不過氣了。


即使在平時連續做上半天的立技訓練也不至於會讓呼吸亂成這樣才對阿。
是因為心境的差異嗎？

受他人所追趕的壓迫、確實地讓我失去了原本能發揮的反應。

這是我所初次感受的體驗。
瀰漫在周圍空氣裡、不停地在背後壓迫著自己，揮之不去的“敵意”。

從未感受過的感覺，現在卻像是針一般壓迫著我。
我好害怕，不想再繼續逃了。
我的腳有在顫抖嗎？還是早已因激烈的奔跑而麻痺了呢？

可是現在我不能停，只能繼續逃下去。
在回到皇都以前，我還得繼續逃下去。在熟悉的一切重新回來以前，我也還不能停。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否正確。但是、也已無法回頭看了。
沒錯阿，現在的我、也沒有勇氣回頭看。





＜少年與少女＞－1.0－ END